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,直到梳洗打扮完毕站到镜子前的时候,韩琦还觉得脑子里隐约在一抽一抽地疼。
当他再一次觉得镜子里的一切都仿佛透着扭曲的诡异之后,有种脑袋里某根筋被扯断的感觉。
真疼……搞什么鬼,难不成下一个轮到自己了?
客房的门虚掩着,随便一敲就开了,一进门便能看见端端正正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看窗外的欧阳修。
“永叔,你起得挺早。”韩琦站在门边道,四下里看看还发现欧阳修连床都收拾得好好的。
“……睡不着啊。”欧阳修过了一会才慢悠悠回头,脸上好像有“睡眠不足”四个大字,“我早上三点多就醒了。”
韩琦很庆幸没把梅尧臣的死讯告诉他,那他真要头朝下从二楼栽下去了。
“走吧。”
“走?又去哪!”
“今天你跟着我,哪都别想去。”韩琦拿出车钥匙朝欧阳修晃了晃,“请你吃早饭。”
“你这……你这是变相拘留我!”欧阳修从椅子上弹起来,一脸的愤愤不平,“你知道你犯法了吗!”
“没有变相,我就是犯法了,你要不要试试举报我?”
“……稚圭我跟你好好讲道理你真的不能这样……我也是有人身自由权的……”
反正韩琦一路都在装作自己听不到就对了。
这一天突然又平静得和前段时间欧阳修出事之后那几个月一样,韩琦在办公之余只需要保证欧阳修在他视线范围内就行,欧阳修虽然是各种坐立不安,但到了上午临近十点钟的时候,窝在沙发上晒太阳等梅尧臣的某人终于克服失眠迷糊过去了。
韩琦也懒得叫他,点了外卖就算是把今天的午饭凑合过去。当他正思考要不要给欧阳修留几个虾球的时候,欧阳修的手机铃声猛地一炸,把欧阳修炸得一哆嗦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,他拿起手机时表情微妙地一僵,“彦国?”
欧阳修想了想,打开了免提。
“喂?”
未等富弼回答,韩琦立刻拨了文彦博的号码。
富弼那边顿了两秒,他的声线听起来似乎有点抖,“永叔,希文他也……”
听到这个开头,韩琦将注意力分了一大半到欧阳修的表情上,而文彦博此时挂了电话。
“去世了。”这几个短句听得出来用了富弼很多气力,“今天上午,心脏病。”
韩琦此刻的内心是非常不平静的,这次居然是范仲淹,居然不是车祸……而刚才欧阳修脸上的表情更是奇怪,惊愕与几分慌张几乎盖去了悲伤。
韩琦和文彦博已经结束了这次短暂的无声会谈。
“你让彦国告诉永叔的吧?”
“是啊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稚圭肯定猜得到。”
他俩都知道,虽然目的不同,但机会来了。